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鸠车曾经处05

想到什么写什么的碎碎念,大概是后来的他们

燕洵回到公寓,一如既往的一片黑,他打开灯,给自己倒了杯水,开始给元淳发信息。

她经常会忙到很晚,燕洵只希望她别忘了吃饭。他找出一个保温桶,把糖炒栗子倒进去,她回来的时候至少还是温的。

他们住在一个小公寓里,燕洵刚创业时买的,小得不符合他大少爷的品位,却依旧放了那么多年,公寓的摆设和之前差的挺大,淳淳住进来前把大部分的家具都换了,他们重新开始,连家具都是新的。

冰箱上零零散散的贴了些新的照片。有张是她去哥本哈根开会的时候拍的,她满脸的惊讶与不满,因为他的突然出现。
有张是林奚和萧平旌结婚的时候拍的,她又当了伴娘,旁边站着领结被她扯的歪到一边的萧策,他笑着说淳淳,做三次伴娘就嫁不出去了。
他们两个同时都在镜头里的照片很少,这些照片总是元淳在镜头里,对着他笑,对着他发脾气,向他挥挥手,她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弯弯的,连眼睛都是在笑,她生气的时候脸上冷漠,气急了也不太哭,只是红一圈眼睛,像只兔子。

他们在一起四年了,他年纪也渐渐大了,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,白笙总是催他把事情定下来,燕洵只能抿着米饭不出声。他的戒指被束之高阁,他的姑娘总是会打开戒指盒,看着他笑笑,又摇了摇头。他喜欢她曾经那么乖巧温顺,却也喜欢她像只小刺猬,在他的心上有时候碾一碾,又带着一身刺缩进他怀里寻求温暖。
他喜欢淳淳,他爱着她,这是他后来慢慢想起来的,他问她你不信吗,却也总是得不到答案。35岁的燕洵想,他们可以不需要答案,也不需要婚礼,戒指也可以永远藏在抽屉里头,这样也很好。

门锁被打开的时候燕洵正拿着毛巾擦头发,元淳倚在门口,看起来晕乎乎的,脸上泛了些红,关上门手撑在门上甩掉靴子。元淳摊在沙发上,燕洵走上去摸摸她的额头,问她喝了多少,元淳摆摆手说只喝了一杯,送送阿策。元淳酒量很小,平时轻易不喝酒,可一杯喝到这样他也不信。

怎么喝成这样?燕洵把她的头发往后撩,想给她散散热气。元淳怕是晕过头,像个小女孩似的,竟在玩他的手指,阿策要回美国了。

他为什么要走呢?这里不好吗?燕洵苦笑了起来,不知道怎么回答她,给她倒了水,又拿过来糖炒栗子。

元淳稍微清醒了些,便扯掉身上的衣服走到浴室里,燕洵给她拿了衣物,敲敲门说,淳淳喝了酒就不要泡澡了。他听到浴室里传来呕吐声,又敲了敲门,你到底喝了多少啊?元淳大声喊就一杯,听着很委屈,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水声了。

元淳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走进了房间,晕乎乎的看着就要直接倒在床上睡过去了,燕洵搂过她,给她吹头发,嘴上念念有词,又不吹头发。元淳扯了扯他的衣角,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说下周有空吗?小圻过生日,妈妈叫我带上你。

燕洵有些开心,低下头去亲她的额头,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了一次机会,抽屉里的戒指总会派上用场的。他抱着她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。

第二天早上元淳爬不起来了,闹钟响的时候燕洵摇了摇她,热气透过衣服传了过来。燕洵拿过体温计,哄着她夹上,元淳生病的时候像个小孩子,总是要人哄,缠着他的手臂叫燕洵哥哥,他已经好久没听她喊过了,元淳总说他们都大了怎么还能这么叫呢,可最后也没想到该叫他什么,他已经习惯做她的燕洵哥哥了。

家庭医生来看过,开了些药,燕洵想着给她煮些吃的,可最后还是把厨房弄得一团乱,煮了碗白粥。他拍拍她的手,想要扶她起来喝粥。她迷迷糊糊睁了眼,说啊,你是阿洵,说完又开始流眼泪了,一滴一滴从眼角滑了下来,手抠着被角,像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,说阿洵,你在哪?燕洵觉得那些眼泪烫到他心里去了,也忘了旁边的粥。

傍晚的时候烧稍微退了,她也有些清醒了,燕洵热了热粥又递了过来,元淳小口小口的抿着,燕洵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,脸上有些发热,又有些想炫耀,问味道好吗,完全忘了那只是碗白粥。元淳凑到他耳边,小声的说,糊了,阿洵。

燕洵摸摸鼻子,他有些忘乎所以,只想亲亲她的额头,扯着她的手。他想说我是阿洵,阿洵在这,却又害怕吓到她,只能退后一步笑嘻嘻的说我再去弄。

元圻是现在元淳家里捧在心尖上的孩子,小男孩淘气得很,也精明得很,这倒是半点都不像元嵩。说是元圻过生日,说实在也只是找个契机大家聚在一起乐一乐。
燕洵看到他吧嗒吧嗒跑过来把礼物抱在怀里,又吧嗒吧嗒的跑一边去了,这个不客气的样子真是像足了元嵩。元淳则被元煦拉到一边去,说要和小容玩过家家。
元煦是七哥的小女儿,在家里向来是说一不二,元圻出生后小姑娘不太高兴了,拉着宇文容发誓,只能和她玩。元淳一来,元煦怕自家姑姑也被抢了,赶紧拉了过来。

燕洵走过去的时候,小女孩正在分配角色,说姑姑你做妈妈,把一只像吹风机一样的粉色玩偶塞进燕洵怀里,说燕洵叔叔你是爸爸,这是你们的孩子。燕洵吓得差点把它掉到地上,坐在一边一动不动。

旁边的小容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,听到元煦喊燕洵的名字,一脸贱兮兮凑过去,说燕洵叔,我听我小叔说您要是争气些,我就不用陪阿煦玩过家家了。

说得燕洵背后一身凉,这时元嵩过来拉他喝酒,阿煦有些不满意,最后说那我当爸爸吧,伸手向燕洵要她的玩偶,扯了扯见燕洵还不放手,笑嘻嘻说燕洵叔你要是真想留下来,我来跟我二叔说。这时宇文容慢悠悠的说,人燕洵叔哪是想要留下来,人家分明是舍不得你手里的孩子。燕洵想这哪是阿玥的儿子,这就是小号的宇文怀啊。

元嵩递给他一杯酒,一伙人聚在一小角落开始唠嗑,燕洵说元二不像那么会体贴人的。宇文怀倒是开口了,我让嵩哥把你叫来的,趁着哥几个都齐,让你们过过眼的。

元嵩碰碰燕洵手肘,指了指萧玉旁边一个短发的女孩子,挺年轻,像是刚从大学出来不久。燕洵了然,说看着倒是讨三婶喜欢的样子。

阿怀笑眯眯的,喝光了一杯,说敬我燕三哥,可算是让我抢了先。他看上去很喜欢那个女孩子,燕洵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放下了一个角,
他庆幸淳淳身边永远有阿怀,可又害怕她身边永远有阿怀。
赵东亭又凑上去给阿怀倒了一杯,对燕洵说,你也不表示表示,早点把淳淳娶回家。燕洵苦笑,她也得愿意才行。萧玉带着那个短发女孩到几个婶婶跟头,阿怀放下酒,“我去看看,别让婶婶们活吃了才好。”
赵东亭碰碰宇文玥面前的酒杯,说阿怀倒是疼人。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到后来倒是都散了。燕洵看到萧策站在阳台,也走过去吹吹风。

你又要出国了?
萧策眼皮也不抬一下,双手在栏杆上搓了搓,“嗯。”那声音太轻,燕洵也不计较他到底有没有回他,他向来不喜欢和萧策打交道,可是又见不得元淳难过,只自顾自接着问,怎么不去找她?

过了会,萧策才睁开眼,他笑了笑,燕洵被他的笑弄得不舒服,那笑声带着讽刺,钻到他的耳蜗里。她生着气呢,不愿意理我。燕洵也不做多想,只说你回来的时候再哄哄她就好。

萧策笑的更开了,嘴角不自然的扯着,燕洵只觉得那是不甘心,萧策在他眼里始终是个毛头小子,与阿怀一样是定不下心的,可他离开后,萧策却带着淳淳一起走了,燕洵不在的日子里,异国他乡他们相互照顾,他带着淳淳兜兜转转,可最后还是停在了燕洵手里。

燕洵想起第一次看到萧策也是在元家,他听到老赵说关于淳淳那些暧昧的话,不舒服,非常不舒服,酒灌的头晕脑胀,上去亲了淳淳的额头,那天本该是萧策去亲她的额头。燕洵喜欢假设,如果那天他没走过去,那会怎样?后来只觉得这个问题太傻,他比自己好得多,至少他不会让她哭了。

萧策往屋子里头瞧了瞧,元淳已经不知道被拉到哪去了,他搓了搓眼睛,看上去有些喝高了,断断续续的说,呀,我不会回来了。燕洵只觉得自己听错了,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,风往他的脑袋里呜呜的灌。萧策看他不说话,也觉得有些没趣,可转念一想,他不说话也好,我可讨厌听他说话了。他有那么多想说的,害怕燕洵插上一句话,他便会变回缩头乌龟。

萧策又搓了搓眼睛,倒不是想哭,只是风吹的他眼睛痒了起来。他说,她还是小孩子脾气,当了母亲就不一样了。说完又笑,你不信,看我姐姐。

他眼睛向来是毒,只是有些话往日不屑去说,如今打定主意要离开便一股脑倒了出来。

她很讨厌收拾行李,每次都只剩十分钟出门的时候才慌慌忙忙收拾。你走了以后,她一直是这样,每次出远门都要生气。

你每次跟她求婚,她都要拉我去喝酒。喝醉了就要哭,你知道她很少会哭的。

我不羡慕你,燕洵。我羡慕阿怀,可我却不是他。

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。萧策摆了摆手,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。燕洵看到萧玉把他拉过去,嘴里像是在教训他,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,时不时又回头看看燕洵,最后宇文怀走出来搭着他的肩膀说话,他便再也没看过燕洵了。

吃完晚饭,大家都散了,元太太拉着元淳的手聊天,一旁萧玉一下一下的磕着瓜子,元嵩正逗着他的宝贝儿子,只燕洵一个人坐的远远的,胆小怕事的样子,有些麻木的看着电视上元煦要看的动画,和她之前抱着的吹风机是一样的。元煦抱着果汁走过来,凑近来看着燕洵,燕洵往后伸了伸身子,怕自己身上那点酒味熏着她,他喝的也不多,就一杯,淳淳不喜欢他身上带酒味。

小姑娘向来古灵精怪,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,拍了拍脑袋好像又想起了什么,往他怀里塞了她的吹风机玩偶,眼里带了点可怜,燕洵抱着玩偶一动也不动,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。
元淳说晚了该走了,元太太扯她的手说自己家怕什么晚。元淳抱着元太太撒娇,指了指角落里发霉的燕洵,那他跟我睡一屋吗?元太太嫌弃的推开她,骂着真是泼出去的水了,撇了撇嘴,让燕洵开车小心些。

告别了元将军元太太,燕洵把元淳塞进车里,她看着疲倦,倚在座椅上有些睡意,燕洵想着给她盖件外套,路上开车要稳些别吵醒她。

元淳最后倒没睡着,又一盏一盏的数起路灯,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习惯,只记得元嵩结婚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在数路灯。她在为谁数路灯呢,她数的时候在想着谁呢,燕洵总是患得患失起来,觉得心里堵得慌。

燕洵停在店铺前面,下车买了份糖炒栗子塞进元淳怀里,元淳说,呀栗子,剥了一颗塞他嘴里,后来又剥了几颗,她平时喜欢这个,可今天却不见她吃几颗。

回到家里,元淳累的慌,躺在沙发上眯着,燕洵先去洗漱。燕洵听到元淳走了进来,他想回头,可看到镜子里她的样子憔悴,又低下了头,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背上。元淳安静的很,燕洵张口,淳淳?他想说自己身上有酒味,她不喜欢的。

元淳伸出手来搂着他,他就什么都忘了,他想起小时候背着淳淳回家,她总是会在路上睡着,口水流在他的T恤上,经过卖零食的摊子,又老是突然醒过来,扯着他的衣角让他买糖炒栗子,他也分不清她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想走路装睡的。

她像是鼓足了勇气,胸脯贴在燕洵的背上,语气像是她和元煦说话的样子,轻轻的,有些像在哄他又像是在撒娇,她说,阿洵。

嗯。
她说,阿洵,我们不结婚了好吗?
燕洵看着镜子,元淳的手环在他的腰间,手指揪着他的衣角,他看到自己眼白上的血丝,轻轻的呼出叹息,他不敢用力,怕她发现了难受。他的头疼又犯了,箍在他的耳边,一下一下胀开。
你不想穿婚纱了吗?他回过神来,抓住她不安分的手。

我穿过婚纱啦。穿过一次就好了。
她害怕了,也不敢再穿了,燕洵记得元淳曾经那么热衷于讨论她婚礼上的点点滴滴,要什么样的捧花,哪个设计师的婚纱,编怎样的头发,去哪里蜜月,放什么音乐,给萧玉什么样的伴娘服,而这一切她现在都不想要了,她曾经说起这些时眼里都是泛着光的,燕洵逗她说看来自己只要别迟到就好了,元淳拉过他的手臂浅浅的咬上一口,埋怨他这个甩手掌柜。

燕洵捧着他的心,想要给这个姑娘,姑娘总是摆摆手,不敢接过,他们试探着对方这样又过了四年,可还有多少个四年呢,有时像是糖中掺蜜,有时却如履薄冰,隔着一段陈年旧事。燕洵捡起他少年时的固执,他抓着自己的心,使劲摇手,想说这是我的心啊,看看我呀。他害怕元淳不信,独自生着闷气,而淳淳,淳淳像是每次从窗户里探出头那样笑着,说我看了,我知道呀,却不敢再跳入他怀中。

燕洵回过身来,扯着她的手,脉搏从之间指腹传了过来,他想起萧策的话,想起阿怀,脑子里的小人又摇起了手,喊着看看我啊,这是我的心啊。燕洵抱着她,下巴靠在她的发旋,嘴里是糖炒栗子的味道。

他说好,他说怎么样都好,耳边却是一直重复着那句,这是我的心啊。

然后低下了头,亲亲元淳的额头。
他耳边嗡嗡的响,手里出了些汗,淳淳在他的衬衫里埋着,低声说别再给我买糖炒栗子了,燕洵回了几个鼻音,假装不知道她将那些栗子送进了垃圾桶,也假装自己不在乎。

他想起那天他收到阿怀的信息去教她开车,她离开时问你到底在干什么,他看着眼前这个淳淳,她的头发慢慢留长,又再次剪短,他吞下心里那句,看看我啊。

淳淳声音越来越小,像是要在他怀里睡过去,她断断续续的问,你喜欢阿煦吗?
她很可爱。他心里说,她很像你。

他突然想问,那个吹风机一样的玩偶叫什么,他想着下次有机会可以送给她。想着便说了出来。

元淳轻轻拉拉他的袖子,他像是受了蛊惑,那小小的力气引着他最后把手移到了对面平坦的小腹。

他脸上发热,热气从鼻子耳朵里冒了出来,什么东西咕噜咕噜仿佛在他耳边冒泡,他都要听不清那句话了。

淳淳说,你会知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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